Team leader Gu 或 professor Gu,这是桑给巴尔人对我们顾队长的称谓,说明顾队长的双重身份,他既要领导我们医疗队队员们,为大家做好工作、生活安排;又要负责与省卫生厅、我国驻桑给巴尔总领事馆联系,汇报工作,预订各种生活物资;还要与桑政府有关部门沟通联系。这在以前的篇幅中我已经叙述过。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和我们一样,担负着繁重的临床医疗工作,这里着重介绍这个方面。
顾队长是一位知识、技能都非常全面的外科专家,他比我早毕业好几年,出国时已是外科主任医师,说明他从事医疗工作的临床经验也比我们丰富很多。他是我们这批医疗队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又有多年的领导经验,全体医疗队员都非常尊敬他、自觉地服从他的领导和安排。
顾队长平时和我们一起工作,出专家门诊、查病房、做手术,外语水平、沟通交流能力也很好。我和他工作中接触最多,体会自然深刻。当地男性患前列腺增生症的特别多,这些病人大多因排尿困难前来就诊,前列腺摘除手术永远也做不完。当时我们国内至少在市、县级医院还没有开展微创手术,更不必说桑给巴尔了,全都是手术治疗。医院那时的外科主任JIDDAWI是在英国读的大学,毕业后又专门进修前列腺气化电切等微创手术,可是回国后没有器械,仍然和顾队长一起为病人施行前列腺摘除手术。大家都非常清楚,这种手术后需要进行生理盐水持续膀胱冲洗,护理非常困难,不少病人在冲洗过程中会发生阻塞,必须严密观察,及时处理。顾队长每次都亲自管理导尿管,遇到尿管阻塞就亲自用注射器冲洗,保证每一例手术病人都顺利康复。
有一个病人由于输尿管下段炎性狭窄引起尿路梗阻、肾积水,要治疗好,就需要切除部分输尿管,切除后输尿管长度不够,顾队长就与英国的医疗专家一起研究决定切除病变段输尿管,用阑尾间置于输尿管和膀胱之间,保证尿流通畅,手术获得圆满成功。
还有一次,一男性患者因腹部膨隆伴腹痛、不能平卧入院,体检时见病人腹部明显膨隆,呈球形,但无明显消化道症状,也无排尿异常。由于当时医院条件有限,仅能进行A超检查,诊断为腹腔内巨大囊性肿瘤,几乎占据了整个腹腔。根据病情需要行剖腹探查手术,术中诊断为巨大肾积水,病肾呈球形,肾实质已成一层薄膜,完全失去功能,检查另一肾脏正常。请顾队长会诊,他立即从住地摸黑赶来手术室指导我们实施了病肾切除手术,术后顺利康复;病人非常感激。
妇产科姚凤华主任系南京医科大学二附院妇产科主任,工作年龄也比我长。来到桑给巴尔医疗队,同样为很多女性患者解除了妇科病困扰。宫颈癌在当地比较常见,姚主任对每一例病人都认真检查、积极准备,及时给这些病人施行全子宫切除加盆腔淋巴结清扫术。其间我也应姚主任邀请,多次参与扩大的腹膜外盆腔淋巴结清扫术,尤其是在解剖输尿管隧道时需要特别小心。姚主任还成功为一例80多岁高龄女性患者切除了巨大的妇科肿瘤:患者患病多年,腹胀如鼓,消瘦,平时都不能平卧,下肢水肿,经过会诊讨论和充分的术前准备后,为该病人切除了直径达40厘米的肿瘤。
我们手术科室的医生能顺利完成这么多的手术,尤其是一些高难度的手术,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撑就是麻醉,没有一个好的麻醉,外科医生水平再高也无法完成手术,因为医生也是常人,而非济公。
桑给巴尔医院手术室有四位本地的麻醉师,麻醉科主任瘦瘦的、高高的,是在我们南京新医学院(当时的南京新医学院是由南京医学院和南京中医学院合幷组成)学的麻醉。我们医疗队有一位麻醉师,当时是扬州市苏北人民医院麻醉科副主任——尹亮同志。经过多年麻醉实践,经验丰富。他工作踏实、机智、能沉着处理好每一位病人、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由于当地条件有限,有时甚至连氧气都供应不上,他就采用捏皮球的方法,连续几个小时保证我们顺利完成多种手术,如开颅、开胸手术、甲状腺癌和乳腺癌根治等各种高难度的手术。乳癌根治术有时采用高位硬膜外麻醉,效果也很好。不少其他国家的专家看到我们采用硬膜外麻醉能完成很多高难度手术,而且病人没有任何疼痛的反应。他们都赞不绝口,表示要好好向我们学习,回国后争取开展硬膜外麻醉。
上面讲了一些我接触较多的科室的情况,其他专科的队员同样在各自的岗位上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为桑给巴尔的医疗工作尽责尽力、无怨无悔的工作。
对我们手术医生威胁最大的就是乙型肝炎和艾滋病(AIDS)。因为桑给巴尔地处非洲,属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和地区之一。肝炎(尤其是乙型肝炎)、结核在桑给巴尔发病率很高。当时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将该地区列为重点防治地区。1994年在桑给巴尔已开始对高度怀疑的对象(即有明显临床症状者)进行HIV检查,而不是像我们现在每例手术病人都常规检查,当时登记在册HIV阳性者就有120余例,无症状的病毒携带者到底有多少就无法确定了;对乙肝表面抗原也未列入术前常规检查。这些乙肝和艾滋病对我们手术医生威胁最大。可当时我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连最简单的防护眼镜都没有,手术过程中手被划伤、刺伤是不可避免的。在桑给巴尔两年中我被刺伤手指的次数很多,都是当地医生不小心造成的,说一声“Sorry”,我则回一句“No Problem”,并露出微笑。我们总是在冒着最大的风险、履行着“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国际主义义务、为祖国的荣誉和对外友好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从未考虑过个人的安危。 梅益兴
照片说明:作者(右3)和麻醉师尹亮(右4)与欧美国家医学院来桑给巴尔社会实践的部分学生(左1、2、4)及桑给巴尔医务人员(左3、右1、2)在手术室门前走廊上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