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观澜
有人曾经这样说过,一个作家的真正人生是从他发表作品开始的。然而我的写作生涯却是与本邑的文学期刊“花丛”而相伴之旅的。
五十年前,也就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花丛”诞生了。此时的我在这个城市上小学。听说参与编辑此杂志的,正是曾经任过我们音乐课的老师肖仁先生。肖老师虽然教音乐,而他对我的文学影响是非常深的。记得那时候,他在我们学校任教,每次上课时,总是怀揣一把破旧的二胡。而同学们更喜欢听他上课时讲故事,是永远讲不完的“一千零一夜。”更有一次,肖老师带我到了他家去了一趟。那次,虽过去了几十年,如今,总觉得印象特别深刻。肖老师的家住在老城北城河岸边,大门对面就是繁华的人民剧场。那老房子沿河而建,似乎伸向河中央的,像个吊脚楼一般。在老师的水榭般书斋中看到署有老师名字的出版物后,顿时倍感崇敬。那时候就默默地发愿,以后总有一天能像老师一样,也能出版作品啊。也许这就是我最初所萌发的文学梦吧。
正是由于肖老师的因缘,尚属年少的我就关注了“花丛。”开始的“花丛”杂志是油印版的。那中间有些小说、散文、诗歌,是常常展示在工人文化宫与文化馆合处的门厅前的灯光画廊中。刚开始时我随着长辈们常常溜达那儿,后来自个儿在那橱窗边能看上好一阵子。另外我妈妈有个远房亲戚那时候在文化馆工作,也就是这个机缘,让我从那时候开始,就能够零距离亲近到当年本土一批有影响的文化人。他们是潘觐缋、张舜德、顾维俊、董辰里、姚起虞、潘思云等等。年少的我常常挤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谈论如何编辑“花丛”,听他们评述某部作品,听他们评论某个作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今也常常感悟到这个真谛。也许这就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使我在小学阶段,曾经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市的作文竞赛。后来小学考中学,语文试卷就是一篇作文,我也是得了高分,被录取在堪称本邑最好的中学。我想,这也是缘与“花丛”吧。
后来间碰上了文化革命的年代。一切突然间竟发生了变化,有些正常的事也都变得不正常了。“花丛”也停办了。七十年初,我离开家乡,出外当兵、求学。但文学的追求梦想一直未曾放弃。每有机会就想寻找古今中外的名著来为自己充电。那时候,还会冒着风险去读那些所谓的“禁书”,看手抄本。记得在部队正是由于看了“第二次握手”,就曾被“刮过胡子。”那段时间,我也尝试写过诗歌,写过散文,写过剧本。
七十年代末,我又回到家乡。尽管从医,但文学梦仍然有着不息追求。在医院我常常向荫庭、立人、秉性等几位老先生讨教学习,虽然他们都是我的业师,但在文化圈子中是他们带着我在历游,让我吸收文学灵气,真谓受益匪浅。那时候,“花丛”虽然未曾复刊,但“泰州文艺”上常常刊登了我的文章与摄影作品,如走进盆景巨匠王寿山、独幕话剧《一张住院证》,报告文学《王荣银——走上讲台》,以及本邑第一个电视专题片的解说词《精心管理、贵在利民》等等。
八十年代中期,文艺也随着社会的复兴而在复兴。此时,窗兄陈社先生出任本邑文联。是他力主恢复文联刊物“花丛”。虽然当时区域划属扬州。有人尽管说道大树底下不长草,但本邑的文学圈子却是“县不让市”,文学人才济济,老中青三代各具实力如徐一清、顾农、吴双林、姚社成、石文虎、陈人龙、张荣彩、武维春等等。1988年春天,在陈社先生的操持下,改版后第一期花丛终于出版了。后来的几期我的学长,也是儿子浩浩的恩师文虎先生担任编辑。他也常常向我约稿,还要我为其提供一些封面图片,这些我总是乐意的。
九十年代后,由于工作的几经变动,特别与宗教文化的结缘,我又赴石城充电,就读新闻传播学研究。真正走上了弃医从文的道路。1996年,区划调整,原有的文联也随之上划,他们将“花丛”改成了“扬子江”,现在又变为了“稻河”。而我在10多年前,阴差阳错地担任了本邑的作协主席,而此职是接任了我的老师肖仁老先生的。作协建立后,有人即提议要办一个刊物。确实,当时周边县市象靖江《孤山》、兴化《楚水》、泰兴《银杏树》办得很红火,有声有色。有人提出干脆复刊《花丛》,传承海陵文脉。但也有的人觉得出于要留下痕迹,能否要换个名字。众说纷纭,议论纷纷。对此,我倒觉得,这座城市已经建成2100多年,沧海横流,我们毕竟是匆匆的过客而已。弹指一挥间,我们只能是继承、传承、稍有发展。一定要固守传统的本土文化。同时我还想过要立足海陵,面向苏中,探索苏中文学,开拓苏中文学,融入里下河文学圈中去。
我与作协的同道们去过海安,去过姜堰,去过靖江,去寻找苏中文学的灵感。后来大家都一致感到要复刊“花丛”。此时陈社先生亦已担任市文联主席,对“花丛”也有一种浓浓的情结,他非常支持。同时,我们作协的一班人大家通力协作。老师肖仁、徐一清的鼎力扶持;亦为官员又是作家的薛梅,周昊的强势支撑;办刊之初,徐同华、程越华两位文友亦为作协副秘书长,但他们尚属体制之外,堪称金龙玉女,他们的劳动作品,终于让人接受,因缘果报,如今他们亦都是属体制内了。也都在文学的花丛中绽开了朵朵果蕾。正是诸多因缘聚合,“花丛”新版终于如愿出刊。
如今,新版“花丛”又走过近10个年头,现在如今已成为海陵文联的正常刊物,同华小友已作专事编辑,杂志也纳入财政预算,这可谓之幸事、
回首往事,虽然我伴随“花丛”已有半百的年头。但在写作的生涯之中,一路逶迤,不管逆境顺境,失意得意,无论快乐悲伤贫穷富足,都觉得与“花丛”结缘颇深。在伴随写作的漫长之旅中,又觉得是在发展着自己,创造着自己,愉悦着自己,成就着自己。正是本土“花丛”这个极为平常的文学期刊已经让我为之迷恋,为之奋斗了多少年。也让我在漫长的文学之旅之中收获了沿途的旖旎风景和人生的无限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