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黄昏

范观澜

当一个人年龄达到耄耋后，我想，也可算是生命已近黄昏了。黄昏是神秘的，只要人们能多活下去一天，在这一天的末尾，他们便有个黄昏。黄昏的美，美的黄昏，稍纵即逝，有人把它比成一个春宵的轻梦，但有人把握这难得的瞬间，把此梦做得有滋有味，巧妙的把握当下，耄耋后竟然做了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同样为后人留下了一些可触摸的痕迹。

前不久，夏启泽老先生，托人传话给我，希望我能到他的住所去一下。老领导的召唤如同命令一般，何况，夏老已至望九之龄，不敢懈怠。

夏老是我原在医院供职的老领导。记得，还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初，我刚从部队回到家乡在泰州人民医院供职。由于文革的影响，当时医院正处于拨乱反正、百废待兴。夏老时任市卫生局的领导，一开始是市里派往医院的工作组组长，后来就留在医院任党委书记一职。凭心而论，医院在八十年代初的辉煌，曾获得“全国卫生先进单位”光荣称号，是以他老人家为首的一班人的励精图治所创造的结果。

同样，老人家对我个人的影响也是难以忘怀的。那时候，曾经干外科临床工作的我，听说要调我干医务行政工作，说实在的，我是不情愿的。那时候，就是启泽老先生找我谈的话。谈话时很简单又很亲切，只问我两句话：“小范，你当过兵吗？你是党员吗？”听老人家的问话，我立感无语，只好乖乖地服从。我深知“军人服从命令为之天职”，“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就这样，工作的变迁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后来当我走上了“弃医从文”的道路，也许就从这里开始了。

那时候，我作为老人家的部下。确实，领略过他那无微不至关爱。是他送我去参加国家卫生部举办的激光学习班，学习激光医学。参加激光临床应用研究，并获得医院第一个省级科技成果奖项。又是他让我去医科院皮研所学习进修“显微摄影”，使我拥有了“一技之长”。这一幕幕尽管已过去了几十年，我却从内心充满感恩之心。

只身到达老人家的千禧花园寓所。才知道，启泽老先生在离休后又焕发了青春，老骥伏枥，上了老年大学。迷上了格律诗词，洋洋洒洒写下了近三百首之多。从时政篇、亲缘篇、友谊篇、新潮篇到游览篇，分为五个篇章。从诗词中得知启泽老风雨一生真谓不易。老人家1942年就背井离乡参加了新四军。是一位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革命。历经枪林弹雨，饱尝风霜雨雪。三十五年的军旅生涯后又转业至地方工作多年，贡献卓越。老人家想将他的作品集中起来出个集子，并希望我为他写篇序文。

其实启泽老对诗词歌赋的爱好，对文化工作的重视。对我来说，早在医院工作期间，就领略过他老人家。那时候，大凡听他作报告，最后他总是喜欢用一些对仗的语句，组成一些诗句激励大伙，让大家耳目为之一新。对医院的文化建设工作他又是特别重视的，在他的倡导下医院开展了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那时候在我们这个城市是颇有一定影响的。例如医院工会开展的兴趣小组活动还专门去京城参加全国总工会的交流。本邑第一部电视专题片“精心管理，贵在利民”的创作拍摄也是由于他老人家的直接关心，方才成就了这个在电视领域中的泰州历史第一。

老人家离休以后所从事诗歌创作，我想这是他执著的精神追求。诗句我一一拜读，感觉颇深。夏老的笔触简单而朴素，但却细腻地刻画出生活平淡真实的面貌，给人们带来很真挚深沉的情感。简单的文字、热情的诗句带来丰富的情感，这恰好显示了文学最本质的能量。再则读完夏老的作品后又深深地感到这本身就是在对我一记棒喝。老前辈们都已到达望九，迈向期颐的年华。作为后辈来说，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做好想做的每一件事吗！夏老嘱序于我，余焉得不乐而为之序哉！